書店和唱片店還有生存之道嗎?

以售賣英文舊書為主的清明堂即將結業。(圖片截自清明堂 facebook)

8月31日,在香港銅鑼灣崇光百貨公司十一樓經營了達二十八年的日文書店「旭屋書店」結業,引來不少書迷到場購書和回味昔日光景。此外,位於新蒲崗、主打英文舊書的書店「清明堂」(Bleak House Books)也宣佈將會在10月中關門。

香港的書店結束營業近年時有所聞,猶記得去年7月辰衝書店停止實體店業務時,也曾引發一番議論。同樣命運的還有唱片店,香港其中兩家大型唱片零售集團HMV和「香港唱片」分別於2018年底清盤和2019年初結業,當時也有不少聲音質疑實體唱片店的前景。

上述多家店舖不再經營,當然各有自己的原因,但是也有不容否認的共通因素:首先是實體唱片和實體書的銷售量近年都在下跌(前者較嚴重),加上近年盛行網購,大家似乎減低了逛書店和唱片店的意欲。另一方面,香港零售店舖租金昂貴,若要陳列大量書籍或唱片供顧客瀏覽選購,成本不菲;反觀物流業近年用盡各種方法減省營運開支,令網購加上送貨上門的運費(不論本地或海外)往往比在本地的實體店購買還要便宜。在上述種種因素下,相信書店和唱片店日後的經營仍未許樂觀。

 

不少顧客趕在旭屋書店關門前,到店內緬懷昔日情景。
實體唱片店和書店以集團式大規模經營未許樂觀,別具個性的小店反而會有出路。(圖片來源: 眾新聞)

「偶得而存」的體驗

那麼,這類實體店舖還有生存空間嗎?筆者認為仍未絕望。買書本和唱片這種消費,跟到超紙市場買廁紙和汽水,或到家品店買電燈泡和毛巾不同。消費者在超級市場和家品店想得到的,只是貨品本身,過程中並沒有多大樂趣可言(至少大多數人覺得這樣)。這種消費是完全可以用網購取代的──在電腦或手機上按幾下鍵,通常會更為方便和廉宜。

但是文化產品的消費除了享用時的滿足感外,追尋的過程中本身有其趣味,因此中文有「獵書」一詞,英文談書籍和唱片收藏也常用到hunting一字。這種趣味,用董橋在早年著作《另外一種心情》中一篇文章所說的「偶得而存」來形容最適合不過。「偶得」的物品可能是買家多年遍尋不獲的,偶然碰上;也可能是買家本已忘懷的昔日心頭好,偶然重遇;也可能是來自傳媒或友儕的推介,偶然買下。我們不能說用網購平台的搜尋器買不到這種物品,但卻肯定不會有同樣的「偶得而存」驚喜。

因此,實體書店和唱片店的生存之道,不在於跟網購競爭消費時更為方便舒適、貨品更為齊全,或價格更為廉宜──在這些層面都不易有競爭空間,也是過去一些實體零售集團的死因;實體店可以做的,是為顧客提供獨特的服務、知識和消費體驗,並且藉此帶來口碑,建立忠心的顧客群。

這可以用一個例子說明,香港著名舊書店「神州圖書公司」老闆歐陽文利最近撰寫了回憶錄《販書追憶》,為書寫序的幾位藏書家都提及,歐陽先生熟悉各位熟客的口味,會推介書籍給他們;顧客要求代為搜尋的書籍,他也定必細心留意。相信正是這原因,這家實體小店五十多年仍屹立不倒。筆者光顧的一些中小型唱片店也有類似情況,售賣的貨品側重某兩三類型,反映經營者自己的品味。他們所作的推介和交流,往往才是吸引顧客的地方。

所以,筆者相信,在香港經營實體書店和唱片店確實不容易,但卻不是全無可能,重要的是經營者要做出自己的個性,而不是千篇一律的集團式經營。說到底,書籍和唱片的買賣不是冷冰冰的金錢和貨品交易,而是文化口味的人性化交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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