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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齡藝術夢:專訪「香港金齡藝術節」藝術總監陳桂芬、長者演員阿潘及譚志強

在藝術的世界裡,年齡從來不是限制。「香港金齡藝術節」藝術總監、Arts’ Options創辦人,以及「長・智・戲」長者戲劇藝術啟導計劃負責人陳桂芬(Brenda)深信這一點。

專業精神的重要性

「長・智・戲」計劃已經成功舉辦三屆,培養了專業的長者演員。當被問及為何如此重視長者戲劇的專業水平時,Brenda 回答:「與其說長者戲劇的專業水平重要,不如說尋求專業水平的精神是重要的。」

她進一步解釋道:「可不可以在生命的剩餘時間裡提升時間的價值?無論做到幾多,當有目標,就會快樂。不一定是戲劇,可以是任何藝術成就。」Brenda 認為,即使是在晚年,人們仍然可以追求個人成長和學習。她舉例說:「我覺得讀書也是藝術。如有長者跟我說,我幾十歲了,也想讀一個學位,我會說去吧,因為有目標會快樂很多。」

「香港金齡藝術節」藝術總監、Arts' Options創辦人,以及「長・智・戲」長者戲劇藝術啟導計劃負責人陳桂芬(Brenda)
「香港金齡藝術節」藝術總監、Arts’ Options創辦人,以及「長・智・戲」長者戲劇藝術啟導計劃負責人陳桂芬(Brenda)

夢想的力量

對於 Brenda 來說,人生的價值在於追求目標和夢想。她強調:「人一定要有夢想,因為沒有,會很虛無,只是行街、飲茶,日復如是?若是有夢想,想做太極導師,那就努力去鍛鍊藝技,去追尋。若是『躺平』,人生沒有意義,其實是很辛苦的。」

當被問及有夢想的人和沒有的有甚麼分別時,Brenda 簡潔而有力地回答:「有夢想的人眼裡有光彩。」夢想不僅給予生活方向,更為生命注入活力和希望。

一個宏大的夢想

Brenda 自己也有一個大膽的夢想:「我有個夢想,其實是二胡婆婆(社群藝術家梁以瑚)啟發我的。我想搞一個長者文化藝術中心。」

「這夢想很大,可能有生之年也未能看到。長者文化藝術中心的建立,關乎政府政策,場地、資源、管理,比起我搞劇團的夢更大。」她坦承,並不因此而退縮,「但我會說,有甚麼問題呢?我想做呀,就算不是在我手上成就,或在有生之年也未能看到,也不緊要。」

儘管她承認這個夢想可能在她有生之年無法實現,但這並不影響她朝著這個目標努力:「向著這目標,我就去做研究,與其他人傾談可能性,將想法承傳,不就可以了嗎?夢想不必一定在我身上實現。我希望培養可能性。對長者生命的改變,我未必做到很多,但如有人和我理念一樣,可以共同成就這事。」

藝術探索的重要性

Brenda 的理念不僅僅局限於戲劇。她鼓勵長者探索各種藝術形式:「其實現在賽馬會有資助長者藝術計劃,我也會帶我們『長・智・戲』長者學員去觀摩學習。」她認為,探索不同藝術形式可以幫助長者提昇表演能力,或者發現自己更喜歡的藝術形式。

「長者去了其他長者藝術計劃的工作坊,我會問好不好玩,好玩可以繼續玩,不用照顧我的感受。鼓勵他們探索,嘗試其他藝術形式。我覺得學習方向不要太狹窄。」Brenda 說。她解釋道,探索不同藝術形式對長者藝術家有兩個主要意義:「第一,優化表演能力,第二,若發覺自己更喜歡其他藝術形式,可以轉跑道。我們也會因他們能找到自己的路而開心。」

「長・智・戲」培訓長者成為戲劇導師
「長・智・戲」培訓長者成為戲劇導師
導師培訓的上課情況
導師培訓的上課情況

退休後的新生活

「長・智・戲」計劃不僅提供藝術培訓,還為長者提供專業發展機會。Brenda 解釋道:「我們在第二屆決定做導師訓練,讓他們可以學而優則教。」她還幫助學員成立了一個非牟利慈善團體,訓練他們自己管理,幫助自己找工作。

Brenda 深信,退休不應該意味著停止成長和追求。「退休後就一定要停下來?不是的。在任何時間,也可以尋求意義。」她鼓勵長者繼續探索,找到自己的熱情所在。

她分享了一個學員的故事:「有『長・智・戲』長者學員曾說,退休後,不用做生意,沒有了人生目標,日日坐在家裡,悶得很。有朋友介紹他嘗試入『長・智・戲』學習做戲。我問他你現在的感覺如何?他說現在開心得很,後來更做了導師。」

Brenda 指出:「其實很多長者都覺得退休後不被人需要,不適應角色轉換。」但她認為,「也不是說一定要做戲劇,而是長者應該有選擇,就像我們機構的名字 Arts’ Option 一樣,我認為有選擇很重要。」

長者的新舞臺

Brenda的努力不僅僅停留在培訓上,她還積極為長者演員尋找表演機會。「現在有長者學員去參與廣告、電影、電視劇的角色遴選。除了錢外,他們更想獲得的是被需要的感覺。」她說,「有些就算落選了,都很開心,還跟我說,『Miss,廣告公司話我好好呀』。」

除了商業演出,長者演員也有機會參與專業劇團的演出。Brenda 提到:「有些學員也參加了職業劇團,例如爆炸戲棚的《我們的青春日誌》。」

計劃的挑戰與願景

當被問及計劃的挑戰和困難時,Brenda 坦言:「挑戰在於長者在管理能力和心態上需要時間學習。」但她仍然充滿希望,「我是一個藝術家,我很明白學海無涯,其實世界還有很多東西可以發掘。」

為了開拓長者演員的視野,Brenda 積極組織海外演出。「所以我們很喜歡帶長者學員去外國表演。當初因為Covid,我們去不了外國,後來我們去了英國和新加坡,之後也想繼續。」她解釋道,「原因是可以看其他劇團的表演,以及當地的觀眾也會回應我們的表演。這些都是很珍貴的。」

長者演員的心聲

在「長・智・戲」的學員中,我們可以看到 Brenda 理念的實踐。長者演員阿潘分享道:「雖然年紀和身體會有一些限制,但我們不應該因為這些限制而放棄表達自己。相反,我們應該思考如何用現在的身體狀態去表達我們想要表達的東西。我們不應該讓自己的限制成為理所當然的障礙。」

阿潘認為戲劇和生活是分不開的:「戲劇不僅僅是在舞台上表演,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也在不斷地『表演』。關鍵是我們如何利用這個工具來表達自己,幫助自己認識自己,以及如何處理各種情況。」

關於通過戲劇表達真實的自己,阿潘表示:「很多人到了一定年紀,會害怕展現真實的自己,不知道別人會如何對待他們。但通過戲劇,我們可以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空間分享自己的內心。這不僅可以幫助我們抒發內心,還可以讓我們的生命重新充滿活力。」

另一位學員譚志強則分享了他參與這個長者戲劇項目的原因:「我之前是做社工的。退休後,我想繼續做一些幫助有需要的人的事情。我想用自己的專長去幫助他人,比如跑步、踩單車環球來為癌症病人籌款。後來我和一些大學、社福機構合作,還出版了一本書。我很想將這些經歷繼續發揚光大。然後我想到,我是否可以在舞臺上介紹這些經歷?」

「長・智・戲」讓譚志強有一個機會在舞臺上講述自己的人生故事。「經過篩選,我的故事被編劇採用了。這樣,除了在分享會和書本中,我的故事還可以通過舞臺劇的形式被呈現出來。」關於他故事背後的精神,譚志強與 Brenda 分享相似的視角:「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不要輕易放棄。不要輕易認為我們的生命沒有價值。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堅持,要做好。即使遇到困難和痛苦,我也一直沒有放棄,繼續堅持。」

《飛越老人院》演出劇照
《飛越老人院》演出劇照
《飛越老人院》演出劇照
《飛越老人院》演出劇照
「長・智・戲」於星加坡演出《飛越老人院》,星加坡紅十字會邀請了當地長者來觀劇。劇團演後與觀眾合照。
「長・智・戲」於星加坡演出《飛越老人院》,星加坡紅十字會邀請了當地長者來觀劇。劇團演後與觀眾合照。

藝術與生命的交織

Brenda 的工作不僅僅教導長者表演技巧,更幫助他們重新發現生命的價值和意義。正如她所說:「我希望培養可能性,對長者生命的改變,我未必做到很多,但如果有人和我理念一樣,可以共同成就這事。」

在她和團隊的努力下,越來越多的長者正在舞臺上、在藝術中找到自己的第二春。追尋夢想和實現自我價值,永遠不嫌晚。正如阿潘所說:「我認為,尤其是對我們這些『金齡』來說,不要讓年齡限制我們。所有的可能性都存在,路是自己走出來的。」

通過「長・智・戲」和「香港金齡藝術節」,Brenda 正在為長者們開闢一條通往藝術的道路。在這條路上,長者們不僅能夠發現自己的才能,還能重新認識自己,找到生命的新意義。這不僅豐富了他們的生活,也為整個社會帶來了積極的影響,展示了長者的價值和潛力。她的工作提醒我們,藝術不僅是一種表達形式,更是一種生活方式,一種探索自我和世界的方法。對於長者來說,參與藝術活動不僅可以保持身心健康,還能夠繼續學習、成長,保持對生活的熱情和好奇。

無論年齡大小,只要有夢想,有追求,生命就永遠充滿可能性。Brenda 的工作不僅改變了參與者的生活,也在悄悄地改變著社會對長者的看法。通過藝術,她正在構建一個更加包容、更加尊重長者的社會。在這個社會中,每個人,不論年齡,都有機會追求自己的夢想,展現自己的才能,為社會做出貢獻。

相片由受訪者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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